【第57天/乔王】无声告白
拉低百日水准系列，诶嘿
原作向，一开始想搞小甜饼结果莫名其妙变成超正经的流水账，气哭
不过还是希望大家喜欢！希望大家都来爱乔王！
充满爱的敲碗小火炉305228787，比心
本文又名《一张M记会员卡引发的血案》《不想娶爱豆回家的粉丝不是好职业选手》《请问你要来一张杰西卡吗》【x
—01—
H市的夏天到了晚上依然闷热潮湿，快餐店里却冷气十足，十分诱人。
乔一帆戴着顶棒球帽推门进来，发现店里热闹比白天毫不逊色，似乎吃了一惊。
他环顾四周墙上贴着的巨大的荣耀logo，以及著名选手和角色的海报，又把帽檐向下拉了拉。
他现在也不是当初的小透明了——虽然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兴欣战队的新任队长在H市荣耀粉中的人气可是不可小视的。
近两年，随着世界邀请赛将荣耀的热度推向高潮，越来越多的品牌选择和荣耀职业联盟合作宣传，比如这家M记快餐连锁店，不仅投资拍摄了特效夺人眼球的广告片，还推出了荣耀选手代言的会员卡系列，一时间广受欢迎。
这个系列第一批总共四张，分别是叶修，黄少天，王杰希和周泽楷。这其中周泽楷倒是人气不减当年，王杰希这个赛季刚刚退役，叶修更是在人们的视线中出现的越来越少，可见M记是在打怀旧牌，打算先抓住一批老荣耀粉的心。
这一招似乎颇为有效，证据就是叶修那款会员卡销路格外好，特别是在他起家的H市，不少店里已经断了货。
不过乔一帆并不担心这个，这批会员卡上市之前，叶修就拿着一叠印着他照片的卡，给兴欣每人发了一张。
“给大家的战队福利啊，就当是本年度年终奖了。”某人非常无耻地表示。
“咱们什么时候有过年终奖了？”方锐丢给他一个白眼。
其实他们平时并没有太多机会吃这些垃圾食品，战队走上正轨之后顿顿都是注重搭配的营养餐，也就叶修偶尔会心血来潮，深夜泡面引起公愤，不过他毕竟已经退役，也没人多说什么。
可乔一帆生活习惯在兴欣算是出了名的良好规律，现在当了队长更是战战兢兢严于律己。就算是夏休期，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快餐店？
这可不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儿。
五好青年乔一帆规规矩矩地在柜台前排着队，低头玩手机。
很快就排到了他。
“一张会员卡，王杰希款，谢谢。”
台词流畅熟练仿佛在内心排练过八百遍，同时动作行云流水摸出一张五块钱纸币递过去，接卡，走人。
店员小哥不知是在震惊他居然不吃东西专程跑来办卡还是这都202X年了居然还有人用纸币，愣愣地盯着乔一帆的背影看了几秒钟，觉得这小青年似乎有点眼熟。
乔一帆是个王杰希粉。
而且是那种热爱收藏王杰希周边的十年真爱粉，收藏品从出道赛季的古早海报到最新发售的王不留行纪念版限量手办一个不落。
这次M记出的会员卡，自然也不可错过。
他回到战队宿舍自己的房间里，总算小心翼翼地把那张卡拿出来端详。
说实话，这套图的摄影师水平相当一般，王杰希两只大小不一的眼睛严肃地盯着镜头，微微蹙眉，嘴唇紧抿，好好的周边图拍得简直像证件照。
而且，这张照片里的王杰希穿着浅灰绿的衬衫深浅豆绿条纹的毛衣黄绿棕绿相间的围巾和墨绿的大衣，可能是套了滤镜连头发都微微发绿，远远看去活脱脱一座生机盎然的植物园。
平时都穿着绿色的微草队服也就罢了，私服就不要再给他配一身绿了好吗？？？
内心吐槽归吐槽，乔一帆的目光紧紧粘在卡上流连忘返，嘴角挂着不自觉的傻笑。粉丝滤镜无所畏惧，在他眼里王杰希穿什么都好看。
什么样都好看。
他在电视报纸上见过刚出道时意气风发的王杰希，带领微草夺冠时沉稳可靠的王杰希，作为他队长时不怒自威的王杰希，成为对手后场上场下，无数不同角度的王杰希。
可乔一帆还是觉得不够。
他越是注视王杰希，仿佛就越是被他吸引。
叶修说你这分明就是在搞暗恋。
方锐拍着桌子表示区区一个王杰希我们小乔分分钟搞定。
包子嚷嚷着大家兄弟一场你可别说叛变就叛变啊，然后被安文逸封了口。
如果是刚出道时的乔一帆，被人说破心事大概会满脸通红慌乱地否认，可他现在已经经历过许多，也想了许多。
“前辈哪里话，”他笑着回答，“我只是想安静地做一个小粉丝罢了。”
不过必须承认乔一帆同志这粉丝当得十分敬业，收藏品里海报手办钥匙扣徽章抱枕马克杯T恤挂画鼠标垫一应俱全，在他的房间里铺展开了一片绿色的海洋。
他又盯着那张会员卡看了一会，打开钱包，小心地把它塞进最前面透明的夹层里。
乔一帆知道联盟唯一已婚男人方明华的钱包里就放着他老婆的照片，动辄秀恩爱引得无数单身狗选手一阵哀嚎。
不过他把这张卡塞这儿没别的意思，就是顺手一塞，万一要用也方便。
真的。
……
乔一帆终于还是没忍住，抱着钱包在床上滚了一圈。
—02—
尽管是夏休期，乔一帆也闲不下来。
兴欣刚刚步上正轨，人手却还是长期处于紧张状态。
选手们不打比赛的时候个个都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马上要接任队长的乔一帆更是身先士卒，刚跟叶修确定过训练营新人的选拔日程，又要陪着陈果跟赞助商谈合同。
大晚上跑去M记虽然有避人耳目的考虑，事实上，他白天忙的狗一样还真抽不出时间。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也担心过自己能不能做好，但真正投入其中的时候乔一帆就把疑惑都抛在了脑后。
认真对待，全力以赴——这是他一向的作风。
周末在B市有一档综艺节目的录制，邀请了几个战队的队长作为嘉宾。本来兴欣这边邀请的是苏沐橙，但战队上下一致同意让乔一帆去：“你现在是队长，你不去谁去啊？正好到了B市多玩几天，战队的事有我们呢。”
乔一帆心口一热，颇受感动。
……如果这群猥琐的家伙们没有挤眉弄眼地强调“多玩几天”，浑身上下齐刷刷地散发出八卦的气息，他大概会更感动一点也说不定。
这档综艺节目紧跟流行趋势，邀请过的嘉宾很杂，各行各业，但电竞选手还是头一回。不过作为一档粉丝向纯娱乐节目，收视率还是相当不错，从提升曝光度的角度可以说是稳赚不赔。
乔一帆头一回上这种娱乐节目，跟土鳖进了城似的看什么都新鲜，紧张的情绪直到看见熟悉的面孔才缓和下来：“英杰！肖时钦前辈，楚云秀前辈。”
B市本地电视台的节目，自然不可能漏掉微草的选手。乔一帆虽然早已知道来参加的会是高英杰，现在真到了现场，没见到心里惦记的某个人，还是略有失落的。
嘉宾四人上场，落座，现场观众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
主持人依次介绍了一圈，能看出他们并不熟悉荣耀，但功课还是做了不少的。
第一个环节是各种小游戏，游戏内容与其他综艺大同小异，但具体项目会根据当天嘉宾的背景作出调整。例如这次就准备了荣耀相关词条的你画我猜，以及打地鼠这种比拼反应速度的小游戏。几个人都没什么偶像包袱，玩得很投入，全场气氛一片欢乐。
接下来一个环节类似真心话大冒险，由上一环节获胜的嘉宾转轮盘决定具体内容。肖时钦从容上前，背过身去拨动了轮盘，中心的指针飞速掠过。
【所有人晒出包里的随身物品】
按理说，这算是个中规中矩的选项，既满足了粉丝观众对偶像私生活的好奇心，又不会过分为难嘉宾。
可放在此刻，未免有些尴尬。
原因无他，现场四位嘉宾中只有楚云秀带了一般意义上的包包；
肖时钦面带苦笑，举起一个手提笔记本电脑包；
高英杰背了个双肩帆布书包；
乔一帆……这位干脆空着手就来了，摸了摸口袋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钱包手机钥匙都掏出来放桌上：“都在这儿了……”
好好的综艺怎么突然穿越到拦路抢劫法制在线了？
这种情况彻底超出了主持人的预想。不过也实在不怪他们，谁让这几位就算一场比赛几十万的身价，内在还是一颗淳朴的宅男心呢。
好在游戏宅男的粉丝萌点也同样清奇，见此情景掌声和笑声反而愈发热烈。主持人随机应变调侃了几句，节目愉快地进行下去。
楚云秀装满电视剧收藏的移动硬盘，高英杰包里的毛绒泰迪熊，肖时钦电脑包暗袋里不知道被谁塞了一本BL同人志进去……观众席一会爆发出尖叫一会大笑，还有人匆忙低头戳手机——想必是上淘宝搜偶像同款去了。
“看起来一帆是一个比较传统的男孩子呢，现在在线支付越来越普遍，我出门都很少带现金了。”主持人A示意了一下乔一帆的钱包。
“可不是，听说微草门口卖煎饼果子的都二维码收钱了，”主持人B接话，“那么我们就以这个稀有物品'一帆的钱包'来作为这一环节的终结～”
“我倒是觉得这样比较有安全感。”乔一帆笑笑，向摄像机展示钱包里不多的现金，超市代金券，出租车发票，以及——
一张位置格外显眼的M记会员卡。
乔一帆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他手足无措地想辩白些什么，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过神来乔一帆才发现，节目已经进行到了下一个环节，主持人正与嘉宾谈笑风生，观众热情高涨。
一切如常。
原来，有些事看似昭然若揭，殊不知只是自己心里压着见不得光的感情，才会做贼心虚。
—03—
一般来说，钱包里有张快餐店会员卡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两位主持人虽然提前做了功课，但效果有限，显然也没从其中嗅到丝毫八卦气息，一句“观众朋友们，我必须声明一下这可不是M记的广告。”就轻松带过了。
接下来的环节也全部顺利结束，乔一帆以要赶飞机为由，谢绝了肖时钦和楚云秀提出的聚餐，高英杰自然要送好友去机场，于是也一同上了出租车。
“一帆，你真的不去见见队长吗？”高英杰试探着问，“他有些事情没有交接完，这几天应该还在微草。”
“前辈应该挺忙的，我就不去打扰了。”乔一帆望向窗外昏暗的天色，路旁飞掠而过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他当然是想见王杰希的。
上个季后赛，兴欣和微草在半决赛狭路相逢，比分胶着到最后双方都只剩几个残血角色还站在场上。乔一帆沉着冷静地寻找机会，牺牲自己的角色扭转了被动的局势，却在视角灰下来的一瞬间非常不合时宜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场比赛。
无论谁输谁赢，从今以后他再也见不到王杰希的魔术师站在比赛场上，那样的威风凛凛，那样令人目眩神迷。
心里突然有什么地方空了下来。
“非常出色。”赛后握手时王杰希对他说。那是他留给乔一帆的最后一句话。
哪怕能再见一面也好——乔一帆不知多少次怀抱着这种念头，又不知多少次在内心的质问中败下阵来。
自己想对他说什么呢？
思念，祝福，抑或……告白？
他不知道王杰希退役后要去哪，要做什么，但他明白那些全都与他无关。
自己对于王杰希而言又算是什么呢？
曾经的小透明队员，后来的对手，无数粉丝中的一个——这一点他甚至都不知道。
多么可笑。
就到这里吧。
乔一帆付了车费，推开车门。
“英杰，下赛季见！”他挥挥手，独自走进了候机楼。
高英杰回到微草，楼上的窗子还亮着灯。他敲敲门，听到王杰希的声音：“进来。”
“见到一帆了？”王杰希从屏幕上抬起头看着他，“怎么样？”
“他……挺好的。”高英杰没说实话，“不过一帆好像挺忙的，上午刚到，现在又飞回H市了。”
“毕竟兴欣现在很多方面还不够完善，都需要队长担着，”王杰希继续整理电脑里的资料，“不容易，辛苦他了。”
明明乔一帆接任兴欣队长的消息还没公开——队长果然明察秋毫，高英杰想。
他现在还是经常会产生王杰希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错觉，就像明明自己已经成为了队长，私下里却还是称王杰希为队长一样。
“英杰也早点休息吧，”王杰希合上电脑站起身来，“微草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
送走了高英杰，王杰希回到自己的寝室，从QQ列表里点开一寸灰，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半晌，又关掉了。
他刚准备洗洗睡，却突然弹出条来自君莫笑的消息。
——小乔怎么这就回来了，他没去找你吗？
怎么还和自己有关系。王杰希皱眉，回复过去：
——没有。他不是忙着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吗。
——啧。
叶修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就没了下文，王杰希却睡不着了。
他点开微博翻了翻，刷出一堆蓝雨集体旅游的风景照，配上黄少天啰里啰嗦的流水账，很快让他失去了兴趣。
乔一帆的微博没有更新，最近的一条还是前几天转发那个综艺节目的预告：“第一次上节目，有点紧张[可怜][可怜]”
这种卖萌撒娇的语气可能更多地是一种宣传策略——至少王杰希印象里的乔一帆从来不是这种画风。他盯着那两个表情看了一会，突然很想见乔一帆。
——你退役以后打算干嘛？
叶修的消息就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
——还没想好。
——不如来兴欣帮我们带训练营啊，专业奶爸值得信赖[墨镜]
这种一看就是玩笑的提议王杰希没有搭理，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无论外界怎么看，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的神，面对未知的前路，也会有普通人的困惑，迷惘和踌躇不前。
当初，乔一帆离开微草，从头再来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呢。
—04—
不知是幸或不幸，王杰希并没有点开乔一帆最近那条微博的转评。
沉寂了几天之后的这个晚上，这条微博突然爆发了一轮新的转发，虽然规模并不算很大。
@观众A：现场速报，一帆钱包里有王杰希的M记卡！！！//
@路人B：why王杰希？？右边确定是王杰希？？？//
@观众C：我也看见了！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眼花不过绝对没错！//
@路人D：不是说乔一帆当初被微草扫地出门，和王杰希积怨很深吗？？黑人问号.jpg//
@乔粉E：是啊！我之前听别人讲一帆那段经历的时候，差点分分钟对微草路转黑[再见]//
@路人F：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一张M记卡完全说明不了什么吗，可能店员就是随便给了他一张啊[滑稽]//
@乔粉G：啥，之前电竞之家的访谈里不是还说过不吃垃圾食品吗一帆帆你人设崩了噗//
@路人H：震惊！多年爱徒竟对前队长念念不忘！是人性的缺失还是另有隐情？叶修眼前一绿.jpg//
@CP粉I：天哪我cp发糖了！！！不是做梦吧！！！//
@CP粉J：北极圈冻土居然有融化的一天，哭着吃糖//
@CP粉K：不觉得写出来又是一个单恋虐梗吗QAQ这糖里有刀……//
@乔粉L：心疼，抱起my一帆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而作为其中主角的乔一帆，此时正在熟睡。
他回到兴欣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只有叶修还叼着根烟在电脑前吞云吐雾，见到他有些惊讶，却什么也没说就打发他去睡觉了。
身体的疲惫终究还是占了上风，乔一帆很快沉沉睡去。或许是这一天太过忙乱的原因，他梦见了王杰希。
四周光线昏暗，似乎只有他们两人。梦中的王杰希似乎和现实中的没什么不同，乔一帆亲昵地靠过去，与他十指紧扣，唇齿相依，王杰希低哑的嗓音叫着他的名字，令人情难自禁。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有些难以言说的尴尬，乔一帆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巴不得立刻失忆，像只鸵鸟一样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说什么只是想做个安静的小粉丝……
以前是自欺欺人，现在，他连自己也骗不了了。
洗了把脸打起精神，乔一帆来到楼下的办公区，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工作。
“小乔，你接任队长的新闻发布会定在这周六了，没问题吧？”陈果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反正媒体基本都心里有数，走个过场就行。”
乔一帆虽然资历尚浅，这些年的进步却是有目共睹，况且他给媒体的印象一向温和有礼，想必也不会有人故意搞事。
“还有就是电竞之家的小常刚打过电话，问你明天有空没有，说是想找你聊聊。”
不说约采访，只是聊聊，这听起来就有些微妙了。乔一帆心下疑惑，却也没问，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乔一帆忙了一天，到晚上才想起来打开微博，随即就被潮水一般的新消息淹没了。
他点进去一眼看见王杰希三个字，毫无预兆地一阵心慌气短，冷静下来才一条条划过去看转评内容。
经过一天的发酵，现在评论区已经基本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坚称乔一帆与王杰希不和的，觉得要么是消息有误要么是另有隐情，等着节目播出“周四见”。
另一派接受了这种设定的组成就比较复杂，躺平吃糖的cp粉有，心情复杂的亲妈粉也有，当然还有忙着给路人科普陈年旧事的，开脑洞编段子的，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的，在这条微博底下热热闹闹地吵成了一锅粥。
乔一帆算是知道常先的“约聊”什么意思了。
这几年，随着乔一帆成了兴欣队里无可争议的主力之一，甚至还逐渐向战术指挥的角色过渡，每到兴欣对微草的比赛，就会有媒体旧事重提。
“复仇”可能是个相当不错的噱头，乔一帆针对微草，针对王杰希的每一个举动，每一步布置都可能会被别有用心地放大曲解，无论输赢，赛后也总会有记者蓄意提问。
“乔一帆选手，恭喜兴欣今天面对微草取得的全面胜利，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种问题算是客气的——乔一帆微笑着给出一个套路回答，转头报纸上刊登的还是捕风捉影的矛盾冲突。
常先是知道真实状况的，也发文澄清过几次，可惜收效甚微。
其实那些媒体未必不知道，乔一帆和王杰希之间并没有什么怨恨，但有冲突才有话题性，平淡的真相哪有成长复仇这种反转剧情来得夺人眼球？
为了新闻热度，他们拼了命也要保持住两人之间“多年积怨”“过节深远”的关系设定，至于那些场下的友好交流，当然都是演戏，是特技。
然而现在，一条新的八卦出现了，风向突变。
—05—
“别看现在关注的人还少，那是因为消息来源只有几个观众的一面之词，等到周四这节目一播，”常先有些激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肯定有一堆媒体——咳咳咳咳……”
他把自己给说呛着了。
乔一帆连忙递给他纸巾盒。
总是有许多观众，比起当事人的公开表态更愿意相信这种意外爆出的八卦，并且喜闻乐见。
眼见着反转不可避免，媒体肯定要大张旗鼓地“揭露真相”，反正两人到底是爱恨情仇什么关系，全凭他们一支笔。
“乔队，您看……”常先也是平时养成了没事就翻翻兴欣几人微博的习惯，才抢先发现了八卦，打算跟乔一帆确认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就这个话题来篇独家专访。
既能澄清事实，自己又能拿到第一手材料，可谓是两全其美。
送走了常先，乔一帆再也无心工作，跑回自己房间，往床上一歪发起了呆。
对面墙上的王不留行摆着个炫酷的姿势，在海报上跟他大眼瞪小眼。
事实上，现在的荣耀粉可能都认不出这是王不留行——这海报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了，这么长时间过去王不留行身上的装备差不多从头到脚换过一茬，早不是当初那个模样。
……可他喜欢的，还是那个王杰希。
乔一帆恍惚又想起，自己当年还在微草训练营，第一次见到王杰希时的场景。
盛夏的暑热，窗外的蝉鸣，少年们热切而期待的窃窃私语在空气里逐渐升温。那时的他尚且懵懂无知，王杰希推门进来的瞬间，就像在他前方的路上点起了一盏灯。
想要成为职业选手，和那个人站在同一片赛场上——
他为了这个梦想付出过那样多的努力，但努力并不能改变一切。
那时他曾经对自己心灰意冷，迷茫而绝望，但事到如今乔一帆已经可以很平静地回顾那段过去，就像他对常先说的，没有对错，当时的他并不适合微草，在那里也得不到更好的成长，仅此而已。
而王杰希也从未忽视过他，即使他的表现令人失望。
乔一帆也曾想过，如果自己当初能够鼓起一点勇气，找王杰希谈一谈，是否一切就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他在微草错过了许多，却也收获了许多——常先匆匆记下这句话，还是忍不住问乔一帆：“那王队之于您，具有怎样的意义呢？”
“王杰希前辈是我非常喜欢和仰慕的一位职业选手。”
乔一帆思考许久，最终这样回答他。
这两个词形容不出他十分之一的心意，然而也只能言尽于此。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节目播出后不出所料地引起轰动，可能是有电竞之家在背后推波助澜，相关话题一夜之间就上了热门。
但乔一帆专访已经交出去了，索性拒绝一切找上门来的采访，对外则说是要为后天的新闻发布会做准备。
“哎我说，”陈果挂了又一个试图采访乔一帆的电话，好奇地问叶修，“怎么感觉这热度也太高了，这些电竞杂志准备转行八卦小报吗？”
“其实吧，这不能怪小乔。”叶修点了根烟，慢悠悠地吸了一口，“都是王杰希他最近太火，本来各大杂志的魔术师退役纪念特辑都写好了，跟小乔这点恩怨八成也在里面，这下可好全翻盘了，他们不急才怪呢。”他看了一眼乔一帆，“不过你也不用自责，反正根本原因还是这帮媒体夏休期闲得蛋疼——小乔你干什么去？”
乔一帆几步跑上楼梯，心跳突然剧烈起来。
他虽然也觉得这件事热度高得离谱，却也没有多想，只当是有意炒作。
现在明白了其中原委，才发现自己简直太欠考虑。他把王杰希给卷进来了——说不定媒体对那边的热情比对他还高。
前辈都已经退役了，却还要莫名其妙被好奇的媒体追问，大概很不爽吧？乔一帆一屁股坐在二楼的楼梯口，沮丧地想。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成长了，能够独当一面，却还是在捅娄子，给前辈造成困扰。
这样的自己，连暗恋他的资格都没有。
总之先向他道个歉吧……乔一帆拿出手机，点开QQ消息输入框。
他字里行间巨细靡遗地向王杰希解释了事件原委，承认错误，并且写了删，删了改，力求把“他究竟为什么会带着那张卡”这个根本问题委婉地掩饰过去。
乔一帆心情忐忑地按下发送。
然而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不安在乔一帆的心里蔓延，他匆匆翻开通讯录，拨打了那个虽然保存了，却从未有过通话记录的号码。
短暂的寂静过后——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06—
“喂，一帆？”高英杰电话倒是接的爽快，“嗯……情况我了解了，俱乐部这边确实有不少记者来过，但队长不在他们也没办法，现在已经散了。”
“……不在？”
乔一帆感觉有一块冰沉甸甸地滑进了胃里。
“是啊，他昨天就已经走了。”
思维仿佛也变得迟钝，走了？去哪了？
“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高英杰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之前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打包走了，可能是回家了吧？一帆你别担心……”
乔一帆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
王杰希家在B市，此外还在B市自己买了房子，但职业选手中也没什么人清楚具体位置，媒体更不可能找过去。
或许他该为王杰希并没有受到打扰而松一口气，但心情却莫名低落。
网上话题热度依旧，cp粉们还在那条微博下面八卦讨论，甚至有人目光如炬从乔一帆之前的一张自拍里发掘出一张王杰希海报的边角，言之凿凿断定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可乔一帆突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到如今，他心里才算有了王杰希退役的实感。这个人离开了微草，很可能也会告别荣耀，从此杳无踪迹，再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乔一帆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就是他接任兴欣队长的新闻发布会，他本该好好休息，做好准备。
可他在床上翻烧饼似的辗转了一夜，早上起来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站在镜子前面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兴欣的姑娘们七手八脚地给他拿化妆品遮掩了一下，总算是勉强可以见人。
陈果方锐跟乔一帆一起出席，从台上看下面闪光灯白花花闪成一片。
起初乔一帆紧张得手足无措，听陈大老板认真念着讲稿，竟渐渐平静下来。当陈果说着“关于兴欣下个赛季的打算，就由我们的新任队长乔一帆来为大家说明”的时候，他已经找回了平日的沉稳和自信。
甚至他还在脑海中的某个角落幻想了一下，王杰希会不会也在看发布会直播……虽然知道可能性渺茫，他还是仿佛感受到来自遥远地方的视线似的挺直了腰板。
讲话内容早已烂熟于心，就算一宿没睡也不影响他平稳发挥。
之后的媒体提问环节也一派和谐，眼看这场发布会就要顺利落下帷幕，不知哪家的记者没按捺住一颗八卦之心，终于还是提起了最近的大热话题。
“乔队，关于这几天……”
这话乔一帆听了开头就知道后续，正盘算着拿这几天已经说过不知多少遍的台词敷衍过去，没想到对方突然话风一转：
“您的态度我们都很清楚了，但微草方面前队长王杰希一直保持沉默没有作出任何回应，请问您怎么看？”
场下一片寂静，记者们都被这位同行搞事的决心和勇气震住了。
王杰希没有回应，关乔一帆什么事？就这个问题向他发难，明摆着还是在试图激化矛盾——你乔一帆单方面主动示好，微草根本不搭理。这么一来，乔一帆下不来台，微草处境更尴尬，发布会眼看就要陷入僵局。
“喂喂，听得见吗？”
叶修的声音突然从音响里传出来，打破了几近凝固的气氛：“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刚好收到一段视频，希望能够解答诸位的问题——小安，放一下。”
乔一帆猛地抬起头，望向大屏幕。
王杰希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一帆。”
电波里的声音有些失真，却依然是王杰希一贯的清晰沉稳。
“祝贺你成为兴欣战队的队长。”
—07—
乔一帆一路狂奔。
发布会的会场离兴欣俱乐部不远，不到三条街的距离，他却感觉自己跑了很久很久。
王杰希那段视频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一群记者呆立了半秒钟后集体低头刷刷刷记笔记，彻底遗忘了还站在台上的乔一帆。
而乔一帆事实上是所有人中最震惊的那个。
视频的内容基本就是对他的祝贺，以及一些恰好能回应记者质疑的发言，这没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乔一帆根本不知道兴欣曾经收到过这么一段视频。
而且，那段视频的背景虽然只是一面普通的白墙，却让他有种莫名的眼熟。
没人会不眼熟自己房间的墙——特别是镜头晃动时视线边缘还露出半张王不留行的海报。
综上所述，这十有八九根本不是什么录像，而是一场直播。
兴欣俱乐部的大门被猛力推开，前台小妹吓了一跳，却发现气喘吁吁冲进来的正是自家战队新鲜出炉的队长。
乔一帆的心怦怦狂跳，脚步却慢了下来。
他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在自己房门前站定，抬起手推门的动作有一点细微的颤抖。
门开了。
虽然已经有所预感，一瞬间，乔一帆还是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的房间——他充斥着王杰希海报挂画手办抱枕各种周边的房间里，站着真正的王杰希。
“前辈……”
乔一帆被兴奋冲昏了的大脑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羞耻，想解释，却无从开口。
这根本就是铁证如山。
“一帆，祝贺你。”王杰希的眼睛里居然带着笑意，“不过还是想说，在你这房间里找到一片能当背景的墙真是不容易。”
乔一帆顿时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前辈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试图转移话题。
“叶修建议我，退役之后来兴欣带训练营。”
“前辈你答应了？”乔一帆觉得这简直天方夜谭。
王杰希轻笑道：“没有。”
“那是……？”
“当然是来找你的。”
这几个字极平常地从王杰希嘴里说出来，听在乔一帆耳朵里却仿佛万钟齐鸣，重重地撞在他心坎上，五脏六腑都跟着震颤不休。
“我一开机就看到你这条消息，”王杰希把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还好早班机票不算难买。”
乔一帆努力回忆了一下那条消息的内容，越想耳朵越红，眼前浮现出四个大字：欲盖弥彰。
他当时居然还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
或许，世上本就不存在能够瞒天过海的暗恋。
举手投足，字里行间，在与那人有关的每一件物品上投注的真挚心意，全都是无声的告白。
直到心意相通的那一刻。
“前辈，我喜欢你很久了。”
乔一帆耳朵还红着，语气却很坚定，与王杰希对视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虽然不知道前辈退役后的计划，但无论想去哪里，我都愿意——我可以，陪你一起吗？”
王杰希握住了他的手。
“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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